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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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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救了他,何以他反向自己動武,見來勢厲害,不及喝問,忙向左閃讓,但聽砰的一聲大響,苗人鳳雙拳已擊中一名武師背心。

這人所練下盤功夫直如磐石之穩,一個馬步一紮,縱是幾條壯漢同時出力,也決拖他不動。苗人鳳雙拳擊到之時,他正背向胡斐,不意一個打得急,一個避得快,這雙拳頭正好擊中他背心。若換作旁人,中了這兩拳勢必撲地摔倒,但這武師下盤功夫實在太好,以硬碰硬,喀的一響,脊骨從中斷絕,一個身子軟軟地折為兩截,雙腿仍然牢釘於地,上身卻彎了下去,額角碰地,再也挺不起來。

眾人見苗人鳳如此威猛,發一聲喊,四下散開。苗人鳳左腿橫掃,又向胡斐踢到。

胡斐見苗若蘭在燭光下赤身露體,幾個存心不正之徒已在向她斜睨直望,心想先保她潔白之軀要緊,順手拉過一名侍衛,在自己與苗人鳳之間一擋,身形一斜,躥到床邊,扯過被子裹在苗若蘭身上。這幾下起落快捷無倫,眾人尚未看清,他已抱起苗若蘭從板壁缺口鉆了出去。

苗人鳳提腳將那侍衛踢得飛向屋頂,見胡斐竟擄了愛女而走,又驚又怒,大叫:“奸賊,快放下我兒!”縱身欲追,但室小人擠,被幾名敵人纏住了,任他拳劈足踢,一時難以脫身。



胡斐見苗人鳳發怒時一副神威凜凜的模樣,心下也自駭然,抱著苗若蘭不敢停留,搶到崖邊,一手拉索,溜下峰去。他知附近有個山洞人跡罕至,便展開輕身功夫,直奔而去,手中雖抱了人,但苗若蘭身子甚輕,全沒減了他奔跑之速。

不到一盞茶功夫,已抱著苗若蘭進了山洞,將棉被緊緊裹住她身子,讓她靠在洞壁,心中躊躇:“若要解她穴道,非碰到身子不可,如不解救,時間一長,她不會內功,只怕身子有損。”好生難以委決,當下取火折點燃了一根枯枝。

火光下見苗若蘭美目流波,俏臉生暈,便道:“苗姑娘,在下絕無輕薄冒瀆之意,但要解開姑娘穴道,難以不碰姑娘貴體,此事該當如何?”苗若蘭雖不能點頭示意,但目光柔和,似羞似謝,殊無半點怒色,胡斐大喜,先吹熄柴火,伸手到衾中在她幾處穴道上輕輕按摩,為她解通了受閉的經脈。

苗若蘭手足漸能活動,低聲道:“行啦,多謝您!”胡斐急忙縮手,待要說話,卻不知說什麽好,過了良久,才道:“適才冒犯,實為無意之過,此心光明磊落,天日可鑒,務請姑娘恕罪。”苗若蘭低聲道:“我知道。我不怪你。”

兩人在黑暗之中,相對不語。山洞外雖冰天雪地,但兩人心頭溫暖,山洞中卻如春風和煦,春日融融。

過了一會,苗若蘭道:“不知我爹爹現下怎樣了。”胡斐道:“令尊英雄無敵,這些人不是他對手。你放心好啦。”苗若蘭輕輕嘆了口氣,說道:“可憐的爹爹,他以為你……你對我不好。”胡斐道:“這也難怪,適才情勢確甚尷尬。”

苗若蘭臉上一紅,道:“我爹爹因有傷心之事,是以感觸特深,請您不要見怪。”胡斐道:“什麽事?”一問出口,立覺失言,想要用言語岔開,卻一時不知說什麽好。他號稱雪山飛狐,平時聰明伶俐,機變百出,但今日在這個溫雅的少女之前,不知怎的,竟似變成了另一個人,顯得甚為拙訥。

苗若蘭道:“此事說來有愧,但我也不必瞞你,那是我媽的事。”胡斐“啊”了一聲。苗若蘭道:“我媽做過一件錯事。”胡斐道:“人孰無過?那也不必放在心上。”苗若蘭緩緩搖頭,說道:“那是一件大錯事。一個女子一生不能錯這麽一次。我媽媽叫這件事毀了,連我爹爹也險些給這事毀了。”

胡斐默然,心下已料到了幾分。苗若蘭道:“我爹是江湖豪傑。我媽卻是出身官家的千金小姐。有一次我爹無意之中救了我媽性命,他們才結了親。兩人本來不大相配,那也罷了。可是我爹有一件事大大不對,他常在我媽面前,誇獎你媽的好處。”

胡斐奇道:“我的母親?”苗若蘭道:“是啊。我爹跟令尊比武之時,你媽媽英風颯爽,比男子漢還有氣概。我爹平時閑談,常自羨慕令尊,說道:‘胡大俠得此佳偶,活一日勝過旁人百年。’我媽聽了雖不言語,心中卻甚不快。後來天龍門的田歸農到我家來作客。他相貌英俊,談吐風雅,又能低聲下氣地討人喜歡。我媽一時糊塗,竟撇下了我,偷偷跟著那人走了。”

胡斐輕輕嘆了口氣,難以接口。苗若蘭話聲哽咽,說道:“那時我還只三歲,爹抱了我連夜追趕,他不吃飯不睡覺,連追三日三夜,終於趕上了他們。那田歸農見到我爹,哪敢動手?我媽卻全力護著他。我爹見我媽媽對這人如此真心相愛,無可奈何,抱了我走了,回到家來生了一場大病,險些死去。他對我說,若不是見我孤苦伶仃,在這世上沒人照顧,他真不想活啦。一連三年,他不出大門一步,有時叫著:‘蘭啊蘭,你怎地如此糊塗?’我媽媽的名字之中,也是有個‘蘭’字的。”她說到此處,臉上一紅。當時女子的名字也得嚴守秘密,旁人只知女子姓氏,只有對至親至近之人方能告知名字,她這麽說,等如是對胡斐說自己名字中有個“蘭”字。

胡斐雖見不到她臉上神色,但聽她竟把家中最隱秘的可恥私事,也毫不諱言地告知了自己,感激無已,最後聽她提到她自己小名,更如飲醇醪,頗有微醺薄醉之意,說道:“苗姑娘,那田歸農存心極壞,對你媽未必有什麽真正情意。”其實當時田歸農誘走苗若蘭的母親之後,曾設計來害苗人鳳,胡斐曾對苗援手,但他此時卻不提此事。

苗若蘭嘆了口氣道:“我爹也這麽說。只是他時常埋怨自己,說道若非他對我媽不夠溫存體貼,我媽也不致受了旁人之騙。我爹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,但說到待人處世的本事,卻不及田歸農了。那姓田的欺騙我媽,其實是想得我苗家家傳的一張藏寶之圖。可是他雖令我一家受苦,令我自幼就成了個無母之人,到頭來卻仍白費了心機。我媽看穿了他用心,臨終之時,仍將藏著地圖的鳳頭珠釵還給了我爹。”於是將劉元鶴在田歸農床底的所見所聞,說了一遍,最後說到那圖如何給寶樹他們搶去,那些人如何憑了闖王軍刀與地圖去找藏寶。

胡斐恨恨地道:“這姓田的心思也忒煞歹毒。他畏懼你爹爹,又弄不到地圖,就想假手官家,將你爹爹擒住,好迫他交出圖來。哪知天網恢恢,終於難逃孽報。唉,這寶藏不知害了多少人。”

他停了片刻,又道:“苗姑娘,不過我爹和我媽,卻是因這寶藏而成親的。”

苗若蘭道:“啊,是麽?快說給我聽。”她雖矜持,究竟年紀幼小,心喜之下,伸手去握住了胡斐的手,但隨即覺得不妙,要待縮回,胡斐卻翻過手掌,輕輕握住了她手不放。苗若蘭臉上一紅,也就不再縮回,只覺胡斐手上熱氣,直透進自己心裏。

胡斐道:“你道我媽是誰?她是杜希孟杜莊主的表妹。”苗若蘭更加驚奇,說道:“我自幼識得杜伯伯,爹爹卻從來沒提起過。”

胡斐道:“我在爹爹的遺書中得悉此事,想來令尊未必知道其中詳情。杜莊主得到一些線索,猜得寶藏必在雪峰附近,是以長住峰上找尋。他一來心思遲鈍,二來機緣不巧,始終參透不出藏寶的所在。我爹爹暗中查訪,卻反而先他得知。他進了藏寶之洞,見到田歸農的父親與你祖父死在洞中,正想發掘藏寶,哪知我媽跟著來了。

“我媽的本事要比杜莊主高得多。我爹連日在左近出沒,她早瞧出了端倪。她跟進寶洞,和我爹動起手來。兩人不打不成相識,互相欽慕,我爹就開言提出求親。我媽說道:她自幼受表哥杜希孟撫養,若讓我爹取去藏寶,那便對表哥不起,問我爹要她還是要寶藏,兩者只能得一。

“我爹哈哈大笑,說道就是十萬個寶藏,也及不上我媽。他提筆寫了一篇文字,記述此事,封在洞內,好令後人發現寶藏之時,知道世上最寶貴之物,乃是兩心相悅的真正情愛,決非價值連城的寶藏。我見到這篇遺文,才知當時詳情。”

苗若蘭聽到此處,不禁悠然神往,低聲道:“你爹娘雖然早死,可比我爹媽快活得多。”胡斐道:“只是我自幼沒爹沒娘,卻比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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